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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部

上部

“七月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,此起彼伏的蝉声也进入了高潮。

我当时正读高三,茉绘也正在这时调到了我们班来。她话语不多,似乎是个不擅长交际的人,经常独自一人坐在课室里干着自己的事情,和周围的人毫无交集可言。但正是这样才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我高中的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,是那种不擅长与人交流的类型,但是由于自己的体育好,经常会代表班里参加比赛,所以还不至于被孤立的状态。

本以为,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像我一样无聊的人了。

直至和她的相遇。

但是,茉绘是特别的……即便一言不发,还是从头到尾散发出吸引着我的特质。我不擅长用文字来描写她的外貌,她很漂亮,特别是眼睛,澄澈得像夜空一样……

终于在第一次测验成绩发下来的那天,我鼓起勇气走去和她搭话。

‘这次的试题似乎很难呢……’我停下来观察她的反应,可她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就把试卷丢到了垃圾桶里。

我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突**况,更何况我还问了最不应该问的东西。很显然,这次单方面的谈话失败了。

放学之后,我不知为何却在意了起来。趁着没人的时候,我把试卷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。

——满分。

本以为茉绘是因为考砸了才会做出那种行为,没想到她拿到的竟然是满分的试卷。

我很担心是不是因为我那句无聊的话所引发的后果,所以我第二天把那张已经揉成一团的试卷又铺平了还了给她。

‘抱歉,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……但是今天好像要评讲的样子,所以这张试卷应该还能用的上吧……抱歉!如果是我多管闲事的话我会丢掉它的……’我低着头,那时候根本就不敢看她的表情,大概是我感觉她一定会大发雷霆吧。

但是,她却‘噗’的一下笑了出来。

‘为什么要把这种没用的东西捡回来呢?’

‘并不是没用的东西,或许山咲的头脑很好,但对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,满分是很了不起的东西啊!’她沉默了片刻,我觉得说出这种话来都快要羞耻死了。

‘那好吧,我会留起来的,把这种了不起的东西……只是,别再和我搭话了……’她把试卷收了起来,然后又把头埋进了书堆中。

‘我很逊吧……拿这种理由搭话……抱歉。’

‘很逊?我只是不想和任何人搭话,请你不要误会了,还有,试卷的事情,谢了。’我不清楚茉绘有着怎样的理由不想和周围的人有联系,但是至少我觉得茉绘绝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,可能是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结果吧。

之后连续几天,我们都没有过一次交谈。直至一次茉绘的书桌里被塞满了吃完的食品包装袋……

我没料到竟然还会有高中生干出这样的事情,虽然我知道茉绘一直被人排挤,但最多也就停留在恶言相向的层次罢了,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分。

茉绘回来之后,一言不发地把书桌清理干净,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,和往常一样自己干着自己的事情。

‘你不生气吗?’我看着她说道,她停下了翻页的动作,若无其事般看着我回答:‘你指什么?’

‘你不觉得很过分吗?为什么还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呢?’我怀着那股抱打不平的气势追问她。

‘为什么要生气,我已经习惯了。哪种人你也不可能去跟他讲道理,对吧。’说自己已经习惯那种事情我实在无言以对,明明茉绘什么也没干过,只是周围的人那种单纯的妒忌罢了,她却能忍气吞声地选择去接受它。

‘这种事情,万一有下次你打算怎么办,万一升级了怎么办,万一……’

‘打住!这种事情不会有下次的。’我那时候还无法理解她的话到底有何含义,只是觉得如果当事人不追究那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,所以也就作罢了。

意料之外的是,那个把食品袋塞进茉绘书桌的女生,中午竟然主动过来道歉了。

被她说对了,那件事也就此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,而且再也没有人在我们背后说三道四。

‘你家,在附近吗?’放学前茉绘向我问道,我点了点头,手指指着窗外不远的哪家出租公寓。

‘因为高三之后时间会有点紧张,所以父母帮我在附近租了房子……但是,为什么要这样问呢?’

茉绘端坐在床上,四周剥落的墙皮也只能用捡来的海报尽量遮掩住。

我也许正是喜欢这样的她所以才会选择和她一起的吧。

我正在为茉绘的到来打扫着零乱的出租屋,把洒落一地的书本和乐谱匆匆忙忙地收拾在纸箱里。

“抱歉,有点乱。”我环视四周,发现屋内只有一架钢琴和一张床,在少得可怜家具面前,只好无奈地把纸箱推进床底。

“千鹤也真是的,你也应该去买多个储物架了。”

“最近学校的费用又增加了呢,说实话我已经囊中羞涩了,”

看着喜欢的人到来为自己的生活带来生气,脸上怎能不洋溢着幸福的表情。

‘呐,累了吗?’茉绘脸角上露出的淡淡微笑总能给我带来欣慰。

茉绘甜美的笑容令我忘记了长久的孤独与寂寞,这与生俱来的感觉,在一个微笑面前总显得那么的无力。。

‘不会呀,是我来得太突然罢了。’她无论何时都在我面前微笑,活像个没有烦恼的精灵。

今天天气真好,蝉在苍老的榕树干下发出‘吱吱’的低鸣声,为这份天气画上完美的感叹号。

三年来,我一直在这个地方租住,四处都是高耸的墙壁和大夏,城市中强烈的压迫感有时候也会让人感到喘不过气来。

午后懒洋洋的阳光惬意地投射在脸上,让人不到五分钟便想打个盹,让疲惫的身心在这高速运转的城市中休息片刻。

‘其实……’我表白的心意在今天终于浮现了出来。

我简直就像一株含羞草,第一次对喜欢的人表白,总难免会紧张,就连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吗。

但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惬意的氛围。

茉绘听过电话后,神色开始变得越发深邃平静。

‘不好意思,我有点事情要办,先走了。’茉绘歉意的淡笑后,便匆匆离开了。

‘怎么?家里出了什么事了?’我放下手中的纸箱问道。但他又很快意识过来,把‘家’字的声音突然缩小。

茉绘是个无话不谈的女孩子,性格外向,性情开朗。往往能和相同性格与命运的我聊得十分投契。

但这个天使般开朗的女孩,却对‘家’这个单词绝口不提。

她似乎对自己的家庭生活不感兴趣,每天都会尽量在学校用餐,即便提前放学,她似乎也会刻意留到很晚。

‘走了……掰掰。’茉绘歉意地轻轻鞠了个躬,便离开了出租屋。

正直盛夏,校门外那苍老的榕树地面却掉满了暗黄的落叶。

次日我独自在校门外等待。喧哗的街道掩盖不住心中的宁静。

这些月来,我总会等待茉绘一同放学,风雨不改,两人从未分开。

但今天,这个深邃的老榕树似乎有所感知,陪伴着孤零零的我一同在等待。

‘真可怜呢……’几个曾和茉绘玩在一起的女生看着我,都纷纷耳语道。

‘那女孩和S走了吧,真可怜……’

我傻傻地站着,害怕那个女孩会是茉绘。就像天真的小孩被得知自己心爱的玩具会被抢走一样迷茫、无助。

最终直到校门关闭,月亮从深蓝的云朵后探出头,也没能等到她的身影。

彻底绝望了,真不敢相信,这回是真的。

‘可是……可是……这是真的吗?她真的会……不会的,一定是因为家里有事才不能来的,对……一定是这样子的。……对吧?’我在心中不断地反问自己。

回家路上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,若没有微弱的路灯,我心中的昏暗或许更能和周围融为一体。

四周的小草都显得无精打采的,真可怜呐。

不知道在街上徘徊了多久,才回到了出租屋里;我瘫坐在床上,眼睛却总是不听话地挣得很大。

‘有沙子么?’

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中回荡。

侧视着身边的钢琴,用手指轻轻触碰,似乎很多想法都涌现了出来。

终于开始感觉不想练琴了……但又不甘心,为了等待那个特殊的日子,他暗自下了多少努力。

于是,就只好再次坐在钢琴旁,继续弹奏那首特别的曲子。

今晚,显得格外清幽。

‘啊?请假了?’我按耐不住,终于找到了茉绘的同班同学询问,这只烦人的蜜蜂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:她今天没来上学。

原本还打算问亲自向茉绘询问关于她自己的事情,但现在也许已经不需要了。

傍晚放学,我习惯性地在校门等待。

或许今天已经不抱怎么希望了吧,一直低着头的。

手机的荧光屏不停地闪烁,一直希望拨通茉绘的手机,始终是无人接听。

感觉真是徒劳呀。

晚上,我又独自回了家。

今天至少没有迷上方向的感觉了吧。

轻轻地坐在窗户边,抬头只有悲伤的月色,但是至少还伴随着几朵零星的浮云。

我透过窗帘里的一丝缝隙注视着茉绘的家楼下,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,再次找到安心的感觉。

突然,一对情侣匆匆地走了过来,真是一对奇怪的情侣,走着这么匆忙的;

细一看,才发现那两个人是茉绘和那个叫S的男孩。

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,但茉绘一直极力地想甩开S的手。

S紧紧地抓住茉绘的手,说完便给了茉绘一个耳光。

抬手间,茉绘突然从袋子里拿出一把银匕首,把银白色的刀刃向着S希心脏狠狠地刺下去;S在地上挣扎了几下,便再也没有了动静。

楼下发生的一切被我尽收眼底,他慌张地想离开窗户,双腿早就已经不受控制了,他奋力离开,却不小心触动了琴弦。

一切仿佛已经被画上了句号。

‘噹!…….’

惊慌失措的我再次爬到窗户边,窥视楼下,却发现她消失在幽静的巷子中,只留下了S一个人倒在血泊当中。

我感觉整个人都傻了,呆呆地坐在窗边,不愿想起刚刚的一切!

直到半天,才回过神来。

他匆忙拿起电话,想要拨通茉绘的手机。

快啊!一定要打通呀!

时间犹如静止般,每一秒在这个通话面前,都显得十分漫长,幸运的是,手机拨通了。

‘是你吗?’

对方似乎停顿了很久,直到对方回过神来,才终于答道:‘嗯……你找我有事吗?’

‘你最近都没来上学呢,是因为……’问题还没问完,茉绘却抢先一步回答了。

‘嗯,家里出了点事,不过很快就结束了,很快……’

‘那个……那个……你能出来下吗?’我终于下定决心,今天一定要把心中的情感表达出来!

‘嗯?’

‘我有话要对你说哦,我在公园等你。’

‘那……好吧……’

我挂断了电话,走到已经盖上金色丝绸布的钢琴前。

公园内显得尤其寂静,放眼望去廖无一人。

今天,大家都聚到了市政府里庆祝嘉年华,所以才会空无一人的吧。

我坐在长椅上默默的等待,二十分钟后,歆也赶了过来。

两人坐在长椅上,都显得有不知所云了。

‘那个……我……’我鼓足了勇气,终于打破了僵局。

‘你到底是怎么了?’茉绘显得格外宁静,手中紧紧拎着挎包。

‘你能……你能做我女朋友吗?我会给你幸福的!我保证!’

‘不要!’回答格外清脆。

我突然抓紧她的双手,愣在了原地。

‘你没听到么?不要!你们,都是一样的,都是一样的虚伪……’

鲜红色的液体从我体内流了出来,我却仍然陶醉在幸福中,直到感到有刺痛感,我才反应过来,银白的匕首在自己的腹腔的位置上停了下来。

会死?真的会死。这不是梦境,那是什么?我此刻如此想到。

‘对不起’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钥匙,放到她的挎包里,挣扎地说道:‘去……钢琴那里……今天是……’

她扔下了匕首,匆匆离去,之后便再也没有茉绘的消息了。”

我算是一口气把故事讲完了,至于那把小刀,大概是那个时候我把它藏了起来,之后又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见了吧。

“千鹤先生,真是个不错的故事呢,但是……关于这个故事,千鹤先生知道缺失的那部分吗?”

“缺失的部分?”我不解地说道,内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渴望知道。虽然嘴里多次说要忘记那件事情,身体却很诚实地希望得到有关茉绘的消息。

“那就请千鹤先生,收下那把刀,认真听我讲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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